中国画传统源远流长,中国画长廊气象万千。
中国没有二千年的建筑、雕塑和壁画,这令我们在面对西方时有点气馁,可我们仍然有一千多年的展子虔《游春图》和陆机《平复帖》,我们虽然已失去地上的湮灭的辉煌,我们却拥有地下的宝藏,西安的兵马俑、长沙的马王堆,还有无数从墓葬中出土的先人的漆画、绢画、壁画和砖画,不可忘记,我们还有世界上最大的壁画石窟——敦煌莫高窟,那可同样是在地上的。
文化环境的不同,观照世界的视角也不同,中国绘画自始就走上了一条与西方不同的发展路径,西方画重透视,中国画讲散点,西方画直面现实,追求真之又真,直至走上了一条不归路,中国画讲意境和韵味,也因此,中国画历来是山水和花鸟的天下。
可能是太重教化,中国人物画起步最早,却是最不发展,早在春秋,人物画是道德训戒的图形化,可曹衣出了水,吴带也当风,直到唐代的《女史箴图》,人物画仍是教训和说教。
以后的中国画家却不理这一套,他们凭着性灵,凭着自己的艺术直感,将眼光和热情投注于大自然山水,凝结在屋前院后的竹木花卉,林鸟池鱼。大小李将军,山水南北宗,笔下的山水寄托画家的豪情逸兴,苏米是牢骚,王蒙是胸臆,石涛伤时痛世的无限情怀。花卉林鸟,岂只是寻常的花花鸟鸟?黄家富贵的宫廷趣味,随唐宋元明而渐远渐稀,兴盛的是郑元肖的竹子拔根而起,郑板桥一生只画竹石而不及其他,那又哭又笑的八大的猛禽怪鸟,白眼向天?“不似则欺世,太似则媚俗”,中国画的笔墨写意,为中国画所独有,也是中国画独特的价值之所在。
书画同源。
细究起来,书和画,画先于书,先有图而后才能象形而字。
书画同源,却分两枝,书是抽象画,画是有形书,从来形式大于内容是艺术的下乘,可中国书法却就是形式大于内容,或不如说中国书法的形式就是内容,是最典型的形式与内容合为一体的艺术。在这点上,中国的书法早就获得了现代艺术的真髓。
中国画虽有工笔和写意、宫廷和民间之分,可自宋以后,中国画就是文人画的天下,也自始,诗画不分、书画印一体,完美地集中在画家一身。
中国画家,不懂诗,无以言画,不习书印,无法入中国画门槛,更何谈窥其堂奥。从王维以降,赵孟頫、文征明、唐伯虎、吴昌硕、齐白石,任哪一个画家不是如此?只不过术业有专攻,或以画名世,或以书传人,或以印自成一新境界。
中国画不保守,也不沉寂,近现代中国画上承传统,外引西洋,推陈出新,又开出一番中国画的新气象和新面貌。坚持传统出新的有齐黄潘傅,中西兼溶的有林徐刘吴,还有水墨画创新的张大千,既传统又现代,传统的是精神和精华,现代的笔墨和意识。
有人问一位艺术大师,如何领略中国传统艺术?
大师道:安静地看几张画吧!
那,我们这里就不揣冒昧地说:安静地读几页这本书吧!
中国画史是一部精彩纷呈的故事宝卷,为人们耳熟能详的画龙点睛、胸有成竹,是著名典故,《清明上河图》在千百年中辗转流传,《富春山居图》先遭火焚、再一分为二,是画的艰难命运。
你或许知道王氏父子练书法用去“十八缸水”,你可能不知道“东床快婿”就出于王羲之的气度平常,你或许知道郑板桥的“难得糊涂”,却可能不知道赵管夫妇的“我中有你,你中有我”,你或许听说了陆俨少画册拍出六千万天价、张伯驹的捐献国家的珍贵文物价值连城,你可能不知道捐献珍贵书画的还有叶恭绰和吴湖帆,张大千的名闻中外,但你肯定不知道张大千爱赌,还是个善于造做假画的行家里手,富商巨贾至死都被他蒙在鼓里。
安静地读几页书吧,这里有画派传承、书画流转、名画的身世和画家的天才和风骨,有传说轶事,更多的是画史、典故和珍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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